二、從佛教傳播的途徑上觀察

 

佛教初傳中國並無一定的管道,因此無論是「傳說」或「信史」階段,

應皆以民間的信仰交流為基礎,此因中國向來不以對神的信仰為崇拜

對象,外加主流文化向以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,故於士大夫一類之族

群中,必然遭遇嚴格的審度與觀察。  然而,沉浮於茫茫的人生苦海,

人性中心理依託的慈航,必然會有士大夫相應的;  正如楚王英事件

確實反映出東漢中期,民間乃至士大夫階層所產生接納包容的態度!

但此時應仍停留在「信仰」之階段,對於「義理」及「禪觀」等深入的

生命改造工程,可謂尚一無所知; 直至安世高將禪觀引入,才有具體

生命改造工程之探討。

 

此一時期,安世高重「」(技術面),而支婁迦讖則重「」(工程面),

但是對於其所提出的生命改造工程,仍多缺失。 一則以佛法中的語言

模式及思惟模式,尚未架構起來; 二則以中國人重修身、齊家、治國、

平天下,然於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之環節,認為浮虛而無實用價值,

故自董仲舒以降,儒家即未在格、致、誠、正的層面下工夫;  因此,

對於佛法中此種將皆加以改造的實務工程,一時之間未能

全然接受。 此外,更以格義之學對之,實乃強勢文明接納外來文明

必然宿命;逮至道安法師呼籲──放棄以格義之法而訓斥佛經之義理,

格義之桎梏方得以解除,佛教之義學方得以釋放。 唯此,對於佛法之

修學才得以全然的接受,從而建立嶄新的中國佛教!

 

於道安革新之基礎上,鳩摩羅什始能在長安的消遙園(即今草堂寺

大放異彩,從此奠立中國佛教波瀾壯闊的偉大史詩!  此一偉人鳩摩

羅什,實為中國佛教之八宗共祖,而草堂寺更是八宗祖庭!  然就

鳩摩羅什之成就言,其於「中觀論派──義學」層面的迻譯詮釋

事實上遠大於「瑜伽行派──禪觀」方面的實踐成就。 若就消遙園中,

鳩摩羅什與佛陀跋陀羅的弟子之爭,可見兩派之間的不相容,

亦見「中觀論派──義學」此時位居上風;  因之,覺賢一系的

瑜伽行派──禪觀」只好南走建康。 這也是後來佛教於隋唐盛世,

能為中國士大夫所接納的前期資糧與基礎。 由於中觀論派的獨擅,

亦為開元三大士真言壇城行法預留了莫大的空間致使真言宗

 於開元年間,能在朝廷內迅速崛起!

 

宮廷佛教發展的趨勢,約略如此。 那麼以覺賢慧遠等為首的社會

佛教,態勢又如何呢? 覺賢為《六十華嚴》的大譯師; 慧遠更是

著名的法匠,無論在南方也好,社會佛教也罷,於「義學」層面不遺

餘力地推動著,尤以唯智之法性(般若空性)思想為甚。 另一方面,

覺賢更是大禪師,尤擅禪觀三昧力的修證; 而慧遠廬山結社

東林寺念佛行法,更是歷史大事,此等皆證明了「禪觀」於社會

佛教中的普及與深化。

 

值得一提者,法顯義淨玄奘等大師的西行求法,應是為禪觀行法

之缺漏,而非義學領域之有所憾。 換言之,除前述羅什覺賢之衝突

以外,玄奘等人的求法之行,更證明了當時禪觀行法之不足也!

……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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